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外壳的庇护,变回了那个讨厌的丈夫、变回了一个——没有理由和资格去用甜言蜜语为他抚平伤痛的人。
秦煜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和无措起来。
“你想要什么,我,我都给你,”他有些语气慌乱的胡乱承诺着,声音却小的要命,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,自己脆弱的妻子就会被他过高的语调惊散了一样:“我不是来带你回去的,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,哎也不是,”
他烦躁的揪了揪头发,为自己语言上的笨拙感到懊恼。
可他却仍然在竭力表明自己的心意,害怕自己说的不够好不够清楚,让苏扬更加伤心。
“不是不带你回去,我是想问问你的意思,就是你想回去吗?不想回就可以不回,都没关系的,在那儿都可以,我的意思是——,嗯,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我是说……”
他胡言乱语了一会儿,却每每总是词不达意,就在秦煜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哄苏扬开心的时候,苏扬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他用细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没头没尾问道:“他呢?”
秦煜却还是在一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意思。
在一顿胡乱的承诺中涌到了脑门儿的热血瞬间就凉了下来。苏扬看着他陡然顿住的身形,又把眼睛闭上了,翻了个身背对着他,恹恹的道:“算了,你当我……,没说吧”
“不,不是,”秦煜赶紧解释道:“可以,可以见他,他就在,就在下面,我带你去见他。”
一句话的功夫,苏扬已经裹着他的衣服坐起来了。此刻正在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秦煜顿时感觉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拗不过苏扬,只能让他自己走,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来到了楼下,苏扬一眼就看见了在沙发前地毯上躺着的管家。
苏扬猛地扑了上去,伸手去摸管家先生左边的胸口处——
一片冰凉。
那个时刻运行着的动力装置已经冷却了。
苏扬的手指蜷了蜷,不死心的又扒开他的外衣,侧耳贴上去听——
没有熟悉的“咔哒”声。
怎么听都没有。
绝望像是八爪鱼一样顺着每一根血管攀上了所有的神经末梢,苏扬觉得嘴巴里有点甜腥味儿,忍了又忍,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决堤而出的眼泪,趴倒在管家先生冰凉的躯体上放声大哭起来。
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了,是哭命运对自己的不公,还是哭早就已经注定了的结局?哭自己可笑,还是哭自己可悲?
秦煜看着他抱着个机器壳子大哭特哭,迟了一步涌到嘴边的话打了几个转儿,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。
他只能到苏扬身边跪了下来,伸手抚着他的背,想陪着他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恸哭宣泄一下这么久以来的不满和痛苦。
然而他没有想到苏扬一哭就是一整夜,直到昏过去,他的手指都还扒在管家先生的裤腰上。
秦煜感觉心里苦,嘴里却莫名其妙的酸涩。
他咬着牙把这边整理好了,打开房门叫进来了贴身的卫队。
他抱着苏扬走进了飞行器,恶狠狠的命令卫队把管家先生叠吧叠吧塞到运输舱里一并带回去。
卫兵一头雾水的应了,看着向来冷峻的星际将军不知道为什么,抱着夫人走路时有些同手同脚。
“啪”的一声舱门合死,一堆卫兵面面相觑,最后七手八脚的把管家先生抬了出去,按照将军的命令把他塞进了全是罐头的运输舱。
苏扬在熟悉的大床上醒来。
身边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。
除了之前经常来给他做检查的赛尔。
长时间的沉默过后,赛尔屏退了所有的佣人,解释道:“这都是之前这里的佣人,秦煜怕你不喜欢,都遣散了。”
苏扬低着头,没有说话,显然已经不太在意和这些有关的事情了。
赛尔感觉有些尴尬,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道:‘那个,管家——’
苏扬猛地抬起头来。
赛尔在心里悲凉的给秦煜的q版小人填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小帽子,莫名的在对好朋友的同情中感到一丝好笑。
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儿,压下了涌上来的笑意,一本正经的道:“管家先生在整修,最迟一个月,就可以离开实验室了。”
苏扬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,难以置信的惊喜道:“真的吗?!”
“当然了!”赛尔最不愿意有人对他的专业提出质疑,生怕对方不信一样,用手环投出了实验室的影像。
苏扬看见管家先生躺在一张医疗床上,浑身接满了管子,眼睛却是睁着的,并且时不时的眨动,似乎在根据一些提示做出反馈。
他的心放了下来。
回想起这短短数日发生的数次巨大变动,隐隐有些不真实的感觉。
赛尔小心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,在确定了对方情绪已经比较稳定的情况下,别有企图的循循引导道:“那个——